日本修驗道略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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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修驗道略說

「修驗道」是日本宗教文化史上的獨特信仰傳統，在發展過程中，逐漸加入其他宗教文化成分，並形成若干分派。所以，一般介紹修驗道的文章，往往都會先點出它作為「複合性宗教」的特殊性格。修驗道的信仰傳統確實夾雜有山岳信仰、道教、日本神道及佛教成分，由於此一傳統的核心特質是入山修行，以期得到修行效驗，所以命名為「修驗」。同時，「入山修行」正是此一傳統的必具內容，所以，山岳信仰或靈峰崇拜便成為其特性之一。奈良（大和）的大峰山、金峰山、
吉野山；和歌山（紀伊）的熊野山；東北地方（奧州）的出羽三山；九州的英彥山等名山，便成為修驗道行者（通稱為「山伏」）的修行處所。

此外，由於修驗道的複合性格與純粹佛教宗派有所差別，因此，現代日本學術界或佛教界，對修驗道之宗教性格的認定不甚一致。譬如：
二十世紀日本所編印的《大正藏》與《大日本佛教全書》，收有日本佛教各宗派的典籍，但卻完全未收修驗道相關文獻。不過作為《卍續藏》之續編的日本佛教文獻集──《日本大藏經》，就收有不少修驗道典籍。另外，一般日本的佛教辭典，也都會有與修驗道有關的辭彙。造成這種「認定不一致」的現象，應該是由於其本身之駁雜不純之宗教性格使然。因此從文化特質的層面來分析修驗道，應該是一個有趣且有意義的主題。

修驗道的分派與歷史人物

佛教傳入日本後，真言宗（東密）與天台宗（台密）的修持內容都有強烈法術化傾向，修驗道所吸收的佛教成份，主要是這兩者。鎌倉時代，與天台宗（寺門派）結合的叫做「本山派」，徒眾被稱為「本山眾」或「天台山伏」，主要根據地在熊野（和歌山）。另外，與真言宗結合的叫做「當山派」，徒眾被稱為「真言山伏」，主要根據地在奈良一帶。之
後，受到政治等因素的影響，又續有分合。當代日本的修驗道系共有九派，比較著名的是屬於天台系的金峰山修驗本宗、本山修驗宗、修驗道，以及屬於真言系的真言宗醍醐派，分述如下：
(一)金峰山修驗本宗：大本山是在奈良縣吉野郡的金峰山寺。所轄寺院有93 寺，信徒有十七萬八千餘人。
(二)本山修驗宗：總本山是京都的聖護院。所轄寺院有176 寺。信徒約有九萬七千餘人。
(三)修驗道：總本山是在岡山縣倉敷市的五流尊瀧院。所轄寺院有28 寺，信徒約有十萬六千人。
(四)真言宗醍醐派：從宗派名稱可以推知，這是真言宗的支派。但是由於本派開山聖寶(832-909)兼弘真言宗與修驗道，所以，本派被視為真言系修驗流派的代表，與天台系修驗流派並立。本派總本山在京都的醍醐寺。所轄寺院有872 寺，信徒約五四萬五千人。

日本修驗道文化特質解析

至於修驗道的歷史人物，現代一般修驗道的傳承史籍，都會將七世紀時的傳奇人物役小角定為修驗道的開祖。其實，這是到室町時代（十五、六世紀）修驗道徒眾所追溯推尊的，役小角並沒有立意要開創這一教團。役小角（生卒年不詳，一說634-701）七、八世紀間日本著名的修行者。又名役行者、役優婆塞。曾在奈良的葛城山修苦行多年，感應甚多。西元六九九年遭讒言，被放逐於伊豆。七○一年獲赦，後不知所終。
氏以在山岳中修行有驗、多所靈異而為世人所知。

修驗道另一重要人物為聖寶(832-909)，為真言宗醍醐派開祖，曾被賜諡理源大師。歷任醍醐寺開山住持，真言宗傳法阿闍梨、貞觀寺座主、東大寺東南院主等職。師除了是真言宗名僧之外，也是修驗道的中興祖師。年輕時即仰慕役小角之風範，而入山修行。曾在金峰山祀奉如意輪觀音、多聞天及金剛藏王像，並為修行者開闢道路、設置吉野川的渡船，以便利行者。金峰山之成為修驗道名山，師居功甚偉。

修驗道的文獻

修驗道的基本文獻可以分為兩大類，一類是佛教文獻，另一類是修驗道獨特的修行典籍。此中之佛教類是指大乘經或密教經典及儀軌。大乘經之中，《法華經》（尤其是〈普門品〉）及《般若心經》最受重視。這二經也是修驗道行者之課誦本中所包含的。此外，《梵網經》、《金光明經》、《仁王般若經》、《阿彌陀經》、《錫杖經》等，也甚受重視。在密教
類方面，《大日經》、《金剛頂經》、《蘇悉地經》、《孔雀經》是本宗行者所常讀誦的經典。

佛教文獻之外，屬於修驗道的獨特修行典籍，總共約有一百餘部。收集在《日本大藏經》（卷36-38）裏。其中，當以《九條錫杖經》、《聖不動經》、《修驗三十三通記》、《修驗修要秘決集）、《修驗頓覺速證集》、《役君形生記》、《指南抄》等書最受重視。日本昭和二年(1927)，由「醍醐寺修驗聖典編纂會」所編印的《修驗聖典》一書，收有多種修驗要典，
頗可以做為研究修驗要義者之入門指南。

修驗道所含的道教成分

除了日本本土信仰之外，中國的道教內涵也曾被修驗道所汲取。其 羽田守快編著《修驗道秘經入門》中最顯著的當是「九字印法」。所謂「九字印法」，略稱「九字」，也稱為「九字護身法」。這是取自中國道教名著《抱朴子》內篇（卷十七）〈登涉篇〉所載的六甲秘咒。《抱朴子》所載原文是：「臨、兵、鬪、者、皆、陣、列、前、行」之九字。
修驗道所用的修法，略去最後的「行」字，而在「列」字之後加上「在」字。此外，在誦唸每一字之時，必須加上手印。九字的手印，依次是：不動根本印、大金剛輪印、外獅子印、內獅子印、外縛印、內縛印、智拳印、日輪印、摩利支天隱形印。

道教成分之為修驗道所吸收者，除了九字印法之外，符法也是頗為明顯的一例。不過，他們的符法並不全是道教符籙的移植，有不少是取符籙形式再加上佛教成分的。譬如七月份的「御符」即如下列：

鬼鬼鬼鬼鬼鬼鬼鬼
千手千眼觀自在尊 喼急如律令
日日日日日日日日

有關修驗道到底自中國道教汲取多少宗教資源，筆者尚未能做較詳細的考察。但是，單從《抱朴子》〈登涉篇〉中所載，也可以看出該文所強調的旨趣，與修驗道的修行特質是頗為相符的。茲舉數點，說明如次：

1. 強調入山修行的價值
〈登涉篇〉云：「或問登山之道。抱朴子曰：凡為道合藥及避亂隱居者，莫不入山。」這與修驗道之為「山岳宗教」的特質若合符節。 參見葛洪《抱朴子》卷第十七〈登涉〉，台北：世界書局，1967 年。

2. 強調入山修行必須有因應的法門
〈登涉篇〉中又云：「不知入山法者，多遇禍害。」因此，文中舉出鏡法、九字六甲秘祝（即前述六甲秘咒）、避蛇法……等。修驗道的入山法受佛教（密教）影響較多，因此，除前述的九字秘咒及符法之外，用到〈登涉篇〉中所列法門之處並不多見，但是，對於「入山修行，必須先有方法因應」這一認知，則是接受的。

妙空居士